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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母亲的呼唤

 

落花生
我们家的后园有半亩空地(kònɡdì),母亲(mǔ·qīn)说:“让它荒着怪可惜的,你们那么爱吃花生,就开辟出来种花生吧。”我们姐弟几个都很高兴,买种(mǎizhǒnɡ),翻地,播种(bōzhǒnɡ),浇水,没过几个月,居然收获了。   
母亲说:“今晚我们过一个收获节,请你们父亲(fù·qīn)也来尝尝我们的新花生,好不好(hǎo·bùhǎo)?”我们都说好。母亲把花生做成了好几样食品,还吩咐(fēn·fù)就在后园的茅亭里过这个节。   
晚上天色不太好,可是父亲也来了,实在很难得(nándé)。  
父亲说:“你们爱吃花生吗?”   
我们争着答应(dāyinɡ):“爱!”  
“谁能把花生的好处(hǎo·chù)说出来?”   
姐姐(jiějie)说:“花生的味(wèir)美。” ?  
哥哥说(ɡēɡe):“花生可以榨油。”  
我说:“花生的价钱(jià·qián)便宜(piányi),谁都可以买来吃,都喜欢吃。这就是它的好处。”  
父亲说:“花生的好处很多,有一样最可贵,它的果实埋在地里,不像桃子(táozi)、石榴(shíliu)、苹果那样,把鲜红嫩绿的果实高高地挂在枝头上,使人一见就生爱慕之心。你们看它矮矮地长在地上,等到成熟了,也不能立刻分辨出来它有没有果实,必须挖出来才知道。”  
我们都说是,母亲也点点头。   
父亲接下去说:“所以你们要像花生,它虽然不好看,可是很有用,不是外表好看而没有实用的东西(dōnɡxi)。”  
我说:“那么,人要做有用的人,不要做只讲体面(tǐ·miàn),而对别人没有好处的人了。”父亲说:“对。这是我对你们的希望。”   
我们谈到夜深才散。花生做的食品都吃完了,父亲的话却深深地印在我的心上。
我的母亲独一无二
记得我十三岁时,和母亲住在法国东南部的耐斯城。母亲没有丈夫,也没有亲戚(qīnqi),够清苦的,但她经常能拿出令人吃惊的东西,摆在我面前。她从来不吃肉,一再说自己是素食者。然而有一天,我发现母亲正仔细地用一小块碎面包擦那给我煎牛排用的油锅。我明白(mínɡbɑi)了她称自己为(wéi)素食者的真正原因。  
我十六岁时,母亲成了耐斯市美蒙旅馆的女经理。这时,她更忙碌了。一天,她瘫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灰。马上找来医生,做出诊断:她摄取(shèqǔ)了过多的胰岛素。直到这时我才知道母亲多年一直对我隐瞒的疾痛(jítònɡ)——糖尿病。  
她的头歪向枕头一边,痛苦地用手抓挠(zhuānɑo)胸口。床架上方,则挂着一枚我一九三二年赢得耐斯市少年乒乓球(pīnɡpānɡqiú)冠军的银质奖章。  
啊,是对我的美好前途的憧憬(chōnɡjǐnɡ)支撑着她活下去,为了给她那荒唐的梦至少加一点真实的色彩,我只能继续努力,与时间竞争,直至一九三八年我被征入空军。巴黎很快失陷,我辗转调到英国皇家空军。刚到英国就接到了母亲的来信。这些信是由在瑞士的一个朋友秘密地转到伦敦,送到我手中的。  
现在我要回家了,胸前佩带着醒目的绿黑两色的解放十字绶带(shòudài),上面挂着五六枚我终身难忘的勋章,肩上还佩带着军官肩章。到达旅馆时,没有一个人跟我打招呼。原来,我母亲在三年半以前就已经离开人间了。  
在她死前的几天中,她写了近二百五十封信,把这些信交给她在瑞士的朋友,请这个朋友定时寄给我。就这样,在母亲死后的三年半的时间里,我一直从她身上吸取着力量和勇气——这使我能够继续战斗到胜利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