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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课-《倍速学习法》-万向思维

 

第1课 秋游

                                                (一)秋魂
                                                            刘增山
  
  秋实
  秋天了,成熟的果实却低下了头,它不是在孤芳自赏,也不是在自我陶醉,更不是在哀泣自己将跌落枝头。它是在想:我是怎样成熟的呢?
  不是风,我怕早已霉烂了;
  不是雨,我怕早已干瘪了;
  不是光,我怕早已苍白了;
  不是热,我怕早已憔悴了。
  世界上有不经过风吹雨打而成熟的果实吗?
  世界上有不经过光射日晒而成熟的果实吗?
  颜色
  秋是什么颜色呢?
  谷子说:秋是黄色的,我就是叫秋风吹黄的。高梁说:秋是红色的,我就是叫秋气染红的。棉花说:秋是白色的,不然,我那里会有这银装素裹呢?墨菊却说:秋天是黑色的,我开放的花朵就是明证。松柏说:秋和夏没什么区别,都像我一样青翠……
  秋天听了摇摇头说:不,不,我是五彩缤纷的。如果我只属于一种颜色,那秋天该是多么单调啊!
  秋风
  有人说,秋风是冷酷无情的,抱怨它吹跑了树叶,吹落了果实,吹掉了种子,说它吹走了一个勃勃生机的世界。
  人们啊,你可曾想过这样的道理吗?
  如果说不是秋风将树叶吹落梢头,那片片叶子不是要被严冬所撕碎了吗?如果不是秋风把果实卸下高枝,那果实不是要被冰雪所吞噬吗?如果不是秋风将种子吹下茎杆,那种子不是要被酷寒所冻僵吗?是秋风,把叶子介绍给根须,使它找到了延续生命的母体;是秋风,把种子藏进了厚实的泥土,使它有了一个萌生春天的温床;是秋风,把果实领进了一个个温存的家,使它保存了生命的胚胎。
  感谢秋风吧,别曲解了它那一片保护生命的慈母般的心肠。
  秋叶
  飘悠悠,飘悠悠,盘旋的秋叶在落下之前,似乎忧心忡忡。
  秋叶呀,你是怕人们忘记了你的贡献吗?不会的,人们不会忘记你一生的苦累劳作。不会忘记你夏日献出的绿荫,秋天献出的收获。秋叶呀,你是在哀伤自己生命的短促吗?不要这样英雄气短!你的灿灿一生并不会随着秋的到来而结束,殷实的种子已带着你的希望,向春天奔去了。秋叶呀,你是惦记那失去叶的枝头会被冰霜所冻煞吗?不会的,它在你的养育下,早已不是昨日那弱不经风的骄儿女,而长成了铁干虬枝的大丈夫。
  飘悠悠,飘悠悠,秋叶依然在那里盘旋着,它似乎既不留恋枝头,也不忧虑命运,而是在寻觅自己的归宿。它是在想:既然生命已有了一个不寻常的开头,就应当有一个不寻常的结尾。
  秋土
  春天的土地是温馨的,它使万物萌生;夏天的土地是热烈的,它使生命拔节;秋天的土地则是诚实的,它用收获证明着播种者的品质。
  如果你种下的是莠子,秋天收获的定是一片杂草;如果你种下的是秕子,秋天收获的一定是糟糠;如果你什么也不种,秋天收获的则是一片空白。
  如果你种下的是葵花,秋天收获的是一片金黄;如果你种下的是甘蔗,秋天收获的定是蜜糖。
  秋说:人们啊,在你播种时,最好先想想秋天会有什么样的收获吧。

                    (二) 秋颂

                            罗兰

秋天的美,美在一分明澈。
    有人的眸子像秋,有人的风韵像秋。代表秋天的枫树之美,并不仅在那经霜的素红,而更在那临风的飒爽。 当叶子逐渐萧疏,秋林显出了它们的秀逸。那是一分不需任何点缀的洒脱与不在意世俗繁华的孤傲。
    最动人的是秋林映着落日。那酡红如醉,衬托着天边加深的暮色。晚风带着清澈的凉意,随着暮色侵染,那是一种十分艳丽的凄楚之美。让你想流几行感怀身世之泪,却又被那逐渐淡去的醉红所摄住,而情愿把奔放的情感凝结。
曾有一位画家画过一幅霜染枫林的《秋院》。高高的枫树,静静掩住一园幽寂,树后重门深掩,看不尽的寂寥,好像我曾生活其中,品尝过秋的清寂。而我仍想悄悄步入画里,问讯那深掩的重门,看其中有多少灰尘,封存着多少生活的足迹。
    最耐人寻味的是秋日天宇的闲云。那么澹澹然、悠悠然,悄悄远离尘间,对俗世悲欢扰攘,不再有动于衷。
    秋天的风不带一点修饰,是最纯净的风。那么爽利地轻轻掠过园林,对萧萧落叶不必有所眷恋——季节就是季节,代谢就是代谢,生死就是生死,悲欢就是悲欢。无需参与,不必流连。
    秋水和风一样的明澈。点秋江,白鹭沙鸥,就画出了这分明澈。没有什么可忧心、可紧张、可执着,傲杀人间万户侯,不识字烟波钓叟,秋就是如此的一尘不染。
    闲云野鹤是秋的题目,只有秋日明净的天宇间,那一抹白云,当得起一个字。野鹤的美,淡如秋水,远如秋山,无法捉摸的那么一分潇洒,当得起一个字。,正是秋的本色。
    也有某些人,具有秋的美。也必须是这样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美。这样的美来自内在,他拥有一切,却并不想拥有任何。那是由极深的认知与感悟所形成的一种透彻与洒脱。
    秋是成熟的季节,是收获的季节,是充实的季节,却也是淡泊的季节。它饱经了春的蓬勃与夏之繁盛,不再以受赞美、被宠爱为荣。它把一切赞美与宠爱都隔离在澹澹的秋光之外,而只愿做一个闲闲的、远远的,可望而不可即的——秋。

 

                                             (三)故都的秋
                                                             郁达夫
  
  秋天,无论在什么地方的秋天,总是好的;可是啊,北国的秋,却特别地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我的不远千里,要从杭州赶上青岛,更要从青岛赶上北平来的理由,也不过想饱尝一尝这,这故都的秋味。
  江南,秋当然也是有的;但草木雕得慢,空气来得润,天的颜色显得淡,并且又时常多雨而少风;一个人夹在苏州上海杭州,或厦门香港广州的市民中间,浑浑沌沌地过去,只能感到一点点清凉,秋的味,秋的色,秋的意境与姿态,总看不饱,尝不透,赏玩不到十足。秋并不是名花,也并不是美酒,那一种半开,半醉的状态,在领略秋的过程上,是不合适的。
  不逢北国之秋,已将近十余年了。在南方每年到了秋天,总要想起陶然亭的芦花,钓鱼台的柳影,西山的虫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钟声。在北平即使不出门去罢,就是在皇城人海之中,租人家一椽破屋来住着,早晨起来,泡一碗浓茶、向院子一坐,你也能看得到很高很高的碧绿的天色,听得到青天下驯鸽的飞声。从槐树叶底,朝东细数着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或在破壁腰中,静对着象喇叭似的牵牛花(朝荣)的蓝朵,自然而然地也能够感觉到十分的秋意。说到了牵牛花,我以为以蓝色或白色者为佳,紫黑色次之,淡红色最下。最好,还要在牵牛花底,教长着几根疏疏落落的尖细且长的秋草,使作陪衬。
  北国的槐树,也是一种能使人联想起秋来的点缀。象花而又不是花的那一种落蕊,早晨起来,会铺得满地。脚踏上去,声音也没有,气味也没有,只能感出一点点极微细极柔软的触觉。扫街的在树影下一阵扫后,灰土上留下来的一条条扫帚的丝纹,看起来既觉得细腻,又觉得清闲,潜意识下并且还觉得有点儿落寞,古人所说的梧桐一叶而天下知秋的遥想,大约也就在这些深沈的地方。
  秋蝉的衰弱的残声,更是北国的特产;因为北平处处全长着树,屋子又低,所以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听得见它们的啼唱。在南方是非要上郊外或山上去才听得到的。这秋蝉的嘶叫,在北平可和蟋蟀耗子一样,简直象是家家户户都养在家里的家虫。
  还有秋雨哩,北方的秋雨,也似乎比南方的下得奇,下得有味,下得更象样。
  在灰沈沈的天底下,忽而来一阵凉风,便息列索落地下起雨来了。一层雨过,云渐渐地卷向了西去,天又青了,太阳又露出脸来了;著着很厚的青布单衣或夹袄曲都市闲人,咬着烟管,在雨后的斜桥影里,上桥头树底下去一立,遇见熟人,便会用了缓慢悠闲的声调,微叹着互答着的说:
  唉,天可真凉了─—”(这了字念得很高,拖得很长。)
  可不是么?一层秋雨一层凉了!
  北方人念阵字,总老象是层字,平平仄仄起来,这念错的歧韵,倒来得正好。
  北方的果树,到秋来,也是一种奇景。第一是枣子树;屋角,墙头,茅房边上,灶房门口,它都会一株株地长大起来。象橄榄又象鸽蛋似的这枣子颗儿,在小椭圆形的细叶中间,显出淡绿微黄的颜色的时候,正是秋的全盛时期;等枣树叶落,枣子红完,西北风就要起来了,北方便是尘沙灰土的世界,只有这枣子、柿子、葡萄,成熟到八九分的七八月之交,是北国的清秋的佳日,是一年之中最好也没有的Golden Days
  有些批评家说,中国的文人学士,尤其是诗人,都带着很浓厚的颓废色彩,所以中国的诗文里,颂赞秋的文字特别的多。但外国的诗人,又何尝不然?我虽则外国诗文念得不多,也不想开出账来,做一篇秋的诗歌散文钞,但你若去一翻英德法意等诗人的集子,或各国的诗文的An-thology 来,总能够看到许多关于秋的歌颂与悲啼。各著名的大诗人的长篇田园诗或四季诗里,也总以关于秋的部分。写得最出色而最有味。足见有感觉的动物,有情趣的人类,对于秋,总是一样的能特别引起深沈,幽远,严厉,萧索的感触来的。不单是诗人,就是被关闭在牢狱里的囚犯,到了秋天,我想也一定会感到一种不能自己的深情;秋之于人,何尝有国别,更何尝有人种阶级的区别呢?不过在中国,文字里有一个秋士的成语,读本里又有着很普遍的欧阳子的《秋声》与苏东坡的《赤壁赋》等,就觉得中国的文人,与秋的关系特别深了。可是这秋的深味,尤其是中国的秋的深味,非要在北方,才感受得到底。
  南国之秋,当然是也有它的特异的地方的,比如廿四桥的明月,钱塘江的秋潮,普陀山的凉雾,荔枝湾的残荷等等,可是色彩不浓,回味不永。比起北国的秋来,正象是黄酒之与白干,稀饭之与馍馍,鲈鱼之与大蟹,黄犬之与骆驼。
  秋天,这北国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话,我愿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
  一九三四年八月,在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