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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课-倍速学习法-万向思维

 

 
(一)槐乡的孩子
尹黎
五月,洋槐开花了。山山洼洼,坡坡岗岗,似瑞雪初降,一片白茫茫。有的槐花抱在一起,远看像玉雕的圆球;有的槐花一条一条地挂满枝头,近看如新疆姑娘披散在肩上的小辫儿。
嗡嗡嗡,小蜜蜂飞来了,采走了香香地花粉,酿出了甜甜的蜜。噼噼啪啪,孩子们跑来了,用篮子挎走了白生生的槐花,中午桌上就会摆出香喷喷的槐花饭。这时候的槐乡连风儿打的漩涡都是香气扑鼻,整个槐乡都浸在香海中,如果哪位小朋友走进槐乡,他准会被香气熏醉,摇摇晃晃地卧在花丛中。好客的槐乡孩子就会把他拉到家中,请他吃一顿槐花饭。槐花饭用精白粉拌槐花做的,可好吃了。吃咸的,浇上麻油、蒜泥、陈醋;吃甜的,撒上炒芝麻,拌上槐花蜜。临走时,槐乡的孩子还会送他一袋蒸过晒干的槐花,外加一罐清亮清亮的槐花蜜。
五月,洋槐开花了,槐乡的小妞儿变得格外俊。她们的衣襟上别着槐花,发辫上戴着槐花,她们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一阵清香。小小子儿呢,口袋里塞的全是槐花,他们大大咧咧的,不时地朝嘴里塞上一把,甜丝丝的,香喷喷的……
五月,是槐乡孩子满意的季节。
八月,土槐打了花苞。那花苞米粒儿般大小,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小槐米嵌在槐树丛中,轻轻地随风晃动着。他们不惹眼,不显山露水,大人们是不会注意的,只有槐乡的孩子把它们当做宝贝。槐米,可以入药,能做染料,还对外出口。勤劳的槐乡孩子是不向爸爸妈妈伸手讨学费的,他们的学费是用槐米换来的。
八月,天多热!鸡儿热得耷拉着翅膀,像塌了架的草垛;狗儿热得吐出舌头,躲在树阴下直喘粗气;蝉儿热得不知如何是好,到处扯着嗓子乱叫。槐乡的孩子可不怕热,他们背着水葫芦,带着干粮,没等云雀开口歌唱黎明,就已经爬到小山上了。小小子儿往往是趴在树上,用长长的钩刀一下一下地削着槐米。一簇簇槐米落下来了,小妞儿们有的弯腰捡着,有的往篮里塞着。那是一幅很美的劳动画面。淡淡的暮霭笼罩着田野,缕缕炊烟从村中升起来。这时候,孩子们满载而归了,田野中飘荡着他们欢快的歌声。
月落槐梢,劳累了一天的孩子们带着甜蜜的微笑进入梦乡。老槐树心疼地伸出手臂为他们遮住露水,并轻轻地哼着谁也听不懂的歌。孩子们的小床边放着磨好的长钩刀、篮子,明天只要天气好,准又是忙碌的一天……
采下的槐米晒干了,变成黑籽籽。收购站的叔叔来了,孩子们知道,小槐米就要带着他们的汗水,被运往全国各地,飘游世界八方。
八月,是槐乡孩子繁忙的季节。
(二)冬阳·童年·骆驼队
林海音
骆驼队来了,停在我家的门前。
它们排列成一长串,沉默地站着,等候人们的安排。天气又干又冷。拉骆驼的摘下了他的毡帽,秃瓢儿上冒着热气,是一股白色的烟,融入干冷的大气中。
爸爸和他讲价钱。双峰的驼背上,每匹都驮着两麻袋煤。我在想,麻袋里面是“南山高末”呢?还是“乌金墨玉”呢?我常常看见顺城街煤栈的白墙上,写着这样几个大黑字。但是拉骆驼的说,他们从门头沟来,他们和骆驼,是一步一步走来的。
另外一个拉骆驼的,在招呼骆驼们吃草料。它们把前脚一屈,屁股一撅,就跪了下来。
爸爸已经和他们讲好价钱了。人在卸煤,骆驼在吃草。
我站在骆驼的面前,看它们吃草料咀嚼的样子:那样丑的脸,那样长的牙,那样安静的态度。它们咀嚼的时候,上牙和下牙交错地磨来磨去,大鼻孔里冒着热气,白沫子沾满在胡须上。我看得呆了,自己的牙齿也动起来。
老师教给我,要学骆驼,沉得住气的动物。看它从不着急,慢慢地走,慢慢地嚼,总会走到的,总会吃饱的。也许它天生是该慢慢的,偶然躲避车子跑两步,姿势很难看。
骆驼队伍过来时,你会知道,打头儿的那一匹,长脖子底下总会系着一个铃铛,走起来“铛、铛、铛”地响。
“为什么要一个铃铛?”我不懂的事就要问一问。
爸爸告诉我,骆驼很怕狼,因为狼会咬它们,所以人类给它们带上了铃铛,狼听见铃铛的声音,知道那是有人类在保护着,就不敢侵犯了。
我的幼稚心灵中却充满了和大人不同的想法,我对爸爸说:
“不是的,爸!它们软软的脚掌走在软软的沙漠上,没有一点点声音,你不是说,它们走上三天三夜都不喝一口水,只是不声不响地咀嚼着从胃里倒出来的食物吗?一定是拉骆驼的人们,耐不住那长途寂寞的旅程,所以才给骆驼带上了铃铛,增加一些行路的情趣。”
爸爸想了想,笑笑说:
“也许,你的想法更美些。”
冬天快过完了,春天就要来了,太阳特别的暖和,暖得让人想把棉袄脱下来。可不是吗?骆驼也脱掉它的旧驼绒袍子啦!它的毛皮一大块一大块地从身上掉下来,垂在肚皮底下。我真想拿把剪刀替它们剪一剪,因为太不整齐了。拉骆驼的人也一样,他们身上那件反穿大羊皮,也都脱下来了,搭在骆驼背的峰上。麻袋空了,“乌金墨玉”都卖了,铃铛在轻松的步伐里响得更清脆。
夏天来了,再不见骆驼的影子,我又问妈:
“夏天它们到哪里去?”
“谁?”
“骆驼呀!”
妈妈回答不上来了,她说:
“总是问,总是问,你这孩子!”
夏天过去,秋天过去,冬天又来了,骆驼队又来了,但是童年却一去不还。冬阳底下学骆驼咀嚼的傻事,我也不会再做了。
可是,我是多么想念童年住在北京城南的那些景色和人物啊!我对自己说,把它们写下来吧,让实际的童年过去,心灵的童年永存下来。
就这样,我写了一本《城南旧事》。
我默默地想,慢慢地写。看见冬阳下的骆驼队走过来,听见缓慢悦耳的铃声,童年重临于我的心头。
(三)系在风筝线上的童年
周岩壁
时令正是仲春。大地挣脱了冬的纠缠,不觉之中已泛出几分淡淡的鹅黄的绿意。仰望晴空,偶见数点风筝,袅袅娜娜地飘挂在天际,使我蓦地忆起“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正是放风筝的好时光。瞩望那长长的轻轻抖动的风筝线,竟丝丝缕缕牵出了我的童年。 
  在乡下,三月的剪剪轻风还残留着冬的料峭。我们这些颠跑在蓊郁麦田里的孩子,摔打惯了,是不知道什么叫冷的。何况又常把嬉笑系在风筝线上,即便有些寒意,也早被如火的童心熔化掉,让野气的笑声赶跑了。 
  人们都说:男孩子手笨,没女孩子手巧,这岂不有些重女轻男了么!不是吹,我们男孩虽未能绣出花团锦簇的衣冠,却从手中飞出这巧夺天工的风筝!嗨,做风筝可不像女孩子学针线,有的是时间,有的是专人指教。我们男孩子可整天像贼撵一般忙得脚不沾地。常趁放学后的间隙,三五个凑在一处无人知晓的角隅,或干脆跑到野外去,因为家里大人是不让我们摆弄风筝的。 
  我们偷偷找来竹篾,且要绿皮的有韧性的,犹如女孩子绣花挑线一般仔细。我们把竹篾放到火堆上烤了,再弯成弓似的和轱辘似的等几何形状,拼在一起,悉心系好,就变成了形态各异的风筝的骨架。然后几颗小脑袋抵在一起,叽叽喳喳商量一阵,就各出心裁地用彩笔在糊好的桑皮纸上勾勒一通,便给它们穿上了斑斓的衣衫。这完全可以与女孩子织成的锦绣相媲美。然后用大团大团的线做放线,一头系在风筝上,一头缠在一个线拐子上。这些线来得可不易呢,是我们这些“男子汉”低三下四,求爷告奶,甚至向小姑娘一连串喊上十声“好姐姐”才弄到手的。 
  好了!抬起你因做风筝而勾得酸了的头,开始放吧。咳!风筝!风筝!全是风筝!这些大大小小造型生动的风筝,从辽阔的麦田里,迤逦的大道旁,潋滟的堤塘边冉冉升起被底下幼稚的欢声笑语吹着,腾腾热气捧着,悠悠飞向空中,去亲吻白云。好似争艳的奇葩,挂彩的气球。我们的心醉了。 
  更叫绝的要数晚上。皓月高悬中天,大地一片静谧。夜色朦胧。我们几个小伙伴溜出来一叽咕,便带了心爱的风筝到村头田边。风筝纸是涂了闪金光的东西,还要想法把一段蜡头或一捻蘸了油的棉絮系在尾巴上,放飞时一点燃便像飞机尾翼上的信号灯。这通常极难放,因野外有风,蜡烛又不顶风,所以总是熄灭。但偶有做成功的,那风筝放起来就别有情趣,“信号灯”明灭闪烁,随风筝飘飘洒洒,也把一颗颗童心送上神秘的高空,如醉如痴。 
  风筝也有赌气的时候,任你如何摆布,它总要往地上栽。这时的小伙伴决不会张飞似的环眼圆睁,一脚踏翻它的,而总是小心翼翼地检查一番,找出毛病,对症下药。随着欢呼声,风筝重又飘然升起。当放到得意处,猛不防风筝也会断线,摇头晃脑地越飘越远。我们拉着断了的风筝线,不胜惋惜…… 
  韶光如流。虽说童年已悄然离去,可风筝这根若有若无的线,却每每牵着我的童年。我常想捡回那逝去的童年。 
  啊,我的鹅黄色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