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文拓展:
(一)一角钱里的爱
苇笛
我停下了脚步。
在我的眼前,是一只四四方方的捐款箱,透明的玻璃箱里,密密麻麻的都是零钱,最多的是面值一角的硬币。捐款箱的上方,是醒目的一行字:为了贫困儿童的课外书。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一元的硬币,投入了箱中。
自从留意到这只设在书店收银台旁的捐款箱,每次经过时我都会投点零钱进去,有时一元,有时五角,有时甚至只是一角。
有一次恰好与一位朋友同进书店,见我只投入一角钱,朋友大为不解:“这点钱你也好意思拿出来?一角钱能有什么用呢?”那一刻,我沉默了,没有回答朋友的问题,因为,我从不曾考虑过,一角钱到底有什么用。在这座城市里,一角钱连一份报纸也买不来。然而,既然一颗露珠可以滋润一片花瓣,一缕阳光可以照亮一个角落,一抹微笑可以温暖一颗心灵,一角钱又怎能没有用处呢? 我相信,当它转化成一行文字后,一定能够照亮一双曾经黯淡的眼睛, 依然时常从捐款箱前走过,依然时常向里面投点零钱。
春节前的一天,当我又一次从捐款箱前经过时,却惊讶地发现平时几乎塞满了的捐款箱变得空荡荡的,仔细一看,满箱的零钱已被人整理好后兑换成了整齐的百元钞票。那厚厚的一沓百元钞票用皮筋捆得紧紧的,静静地躺在箱中,看起来大约有几千元。那一刻,我猛然想起了一句话:涓涓细流,汇成大海。同时想起的,还有李连杰创立的“一基金”。作为功夫巨星、亿万富翁,李连杰创立“一基金”的理念却是“一个人、一个月、一元钱”。这一理念是如此的朴素、平凡,却又是如此的真挚、深情,相信秉承这一理念的“一基金”将会吸引无数善良的人们,也将改变无数处于困境中的人们的命运。
不去书店的日子里,仍会想起那只捐款箱,想起躺在箱中的一角一角的硬币、纸币。它们的面值是那么的微小,微小到日常生活中常常被人忽略不计。在金钱的王国里,它们大概都是些毫不起眼的小草与小花吧?
然而,谁都知道,正因有了无数的小草与小花,大地上才有了生机盎然的春天。
(二) 爱之链
在一条乡间公路上,乔依开着那辆破汽车慢慢地颠簸着往前走。已是黄昏了,伴随着寒风,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飞舞的雪花钻进破旧的汽车,他不禁打了几个寒战。这条路上几乎看不见汽车,更没有人影。乔依工作的工厂在前不久倒闭了,他的心里很是凄凉。
前面的路边上好像有什么。乔依定睛一看,是一辆车。走近时,乔依才发现车旁还有一位身材矮小的老妇人,她满脸皱纹,在冷风中微微发抖。看见脸上带着微笑的乔依,她反倒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乔依很理解她的感受,赶紧安慰她说:“请别害怕,夫人,您怎么不呆在车里?里面暖和些。对了,我叫乔依。”
原来她的车胎瘪了,乔依让她坐进车里,自己爬进她的车底下找了一块地方放置千斤顶。他的脚腕被蹭破了,因为他没穿袜子。为了干活方便,他摘下了破手套,两只手冻得几乎没有知觉。他喘着粗气,清水鼻涕也流下来了,呼出的一点点热气才使脸没被冻僵。他的手蹭破了,也顾不上擦流出的血。当他干完活时,两只手上沾满了油污,衣服也更脏了。
乔依扣上那车的后备箱时,老妇女摇下车窗,满脸感激地告诉他说,她在这个荒无人烟地地方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她又冷又怕,几乎完全绝望了。老妇人一边打开钱包一边问:“我该给你多少钱?”
乔依愣住了,他从没想到他应该得到钱的回报。他以前在困难的时候也常常得到别人的帮助,所以他从来就认为帮助有困难的人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他一直就是这么做的。
乔依笑着对老妇人说:“如果您遇上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就请您给他一点帮助吧。”
乔依看着老妇人的车开走以后,才启动了自己的破汽车。
老妇人沿着山路开了几公里,来到了一个小餐馆,她打算先吃点东西,然后回家。
餐馆里面十分破旧,光线昏暗。店主是一位年轻的女人,她热情地送上一条雪白的毛巾,让老妇人擦干头发上的雪水。老妇人感到心里很舒服。她发现这位女店主的脸上虽然带着甜甜的微笑,可掩盖不住她极度的疲劳。更重要的是,她怀孕至少有8个月了。尽管如此,她还是忙来忙去地为老妇人端茶送饭。老妇人突然想起了乔依。
老妇人用完餐,付了钱。当女店主把找回的钱交给她时,发现她已经不在了。只见餐桌上有一个小纸包,打开纸包,里面装着一些钱。餐桌上还留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在我困难的时候,有人帮助了我。现在我也想帮帮你。”女店主不禁潸然泪下。
她关上店门,走进里屋,发现丈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她不忍心叫醒他。他为了找工作,已经快急疯了。她轻轻地亲吻着丈夫那粗糙的脸颊,喃喃地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亲爱的,乔依……”
(三)报纸的故事
1935年的春季,我失业居家。在外面读书看报惯了,忽然想订一份报纸看看。这在当时确实近于一种幻想,因为我的村庄,非常小又非常偏僻,文化教育也很落后。例如村里虽然有一所小学校,历来就没有想到订一份报纸,村公所就更谈不上了。而且,我想要订的还不是一种小报,是想要订一份大报,当时有名的《大公报》。这种报纸,我们的县城,是否有人订阅,我不敢断言,但我敢说,我们这个区,即子文镇上是没人订阅过的。
我在北京住过,在保定学习过,都是看的《大公报》。现在我失业了,住在一个小村庄,我还想看这份报纸。我认为这是一份严肃的报纸,是一些有学问的,有事业心的,有责任感的人编辑的报纸。至于当时也是北方出版的报纸,例如《庸报》等,都是不学无术的失意的政客们办的,我是不屑一顾的。
我认为《大公报》上的文章好。它的社论是有名的,我在中学时,老师经常选来给我们当课文讲。通讯也好,还有赵望云的风俗画。最吸引我的还是它的副刊,它有一个文艺副刊,是沈从文编辑的,经常登载青年作家的小说和散文。还有“小公园”,还有艺术副刊。
说实在的,我是想在失业之时,给《大公报》投稿,而投了稿子去,又看不到报纸,这是使人苦恼的。因此,我异想天开地想订一份《大公报》。
我首先把这个意图和我结婚不久的妻子说了说。以下是我们的对话实录:
“我想订份报纸。”
“订那个干什么?”
“我在家里闲着很闷,想看看报。”
“你去订吧。”
“我没有钱。”
“要多少钱?”
“订一月,要三块钱。”
“啊!”
“你能不能借给我三块钱?”
“你花钱应该向咱爹去要,我哪里来的钱?”
谈话就这样中断了。这很难说是愉快,还是不愉快,但是我不能再往下说了。因为我的自尊心确实受了一点损伤。是啊,我失业在家里呆着,这证明书就是已经白念了。白念了,就安心在家里种地过日子吧,还要订报。特别是最后一句:“我哪里来的钱?”这对于作为男子汉大丈夫的我,确实是千钧之重的责难之词!
其实,我知道她还是有些钱的,作个最保守的估计,可能有十五元钱。当然她这十五元钱,也是来之不易的。是在我们结婚的大喜之日,她的“拜钱”。每个长辈,赏给她一元钱,或者几毛钱,她都要拜三拜,叩三叩。你计算一下,十五元钱,她一共要起来跪下,跪下起来多少次啊。
她把这些钱,包在一个红布小包里,放在立柜顶上的陪嫁大箱里,箱子落了锁。每年春节闲暇的时候,她就取出来,在手里数一数,然后再包好放进去。
在妻子面前碰了钉子,我只好硬着头皮去向父亲要,父亲沉吟了一下说:
“订一份《小实报》不行吗?”
我对书籍、报章,欣赏的起点很高,向来是取法乎上的。《小实报》是北平出版的一种低级市民小报,属于我不屑一顾之类。我没有说话,就退出来了。
父亲还是爱子心切,晚上看见我,就说:“愿意订就订一个月看看吧,集上多粜一斗麦子也就是了。长了可订不起。”
在镇上集日那天,父亲给了我三块钱,我转手交给邮政代办所,汇到天津去。同时还寄去两篇稿子。我原以为报纸也像取信一样,要走三里路去自取,过了不久,居然有一个专人,骑着自行车来给我送报了,这三块钱花得真是气派。他每隔三天,就骑着车子,从县城来到这个小村,然后又通过弯弯曲曲的,两旁都是黄土围墙的小胡同,送到我家那个堆满柴草农具的小院,把报纸交到我的手里。上下打量我两眼,就转身骑上车走了。
我坐在柴草上,读着报纸。先读社论,然后是通讯、地方版、国际版、副刊,甚至广告、行情,都一字不漏地读过以后,才珍重地把报纸叠好,放到屋里去。
我的妻子,好像是因为没有借给我钱,有些过意不去,对于报纸一事,从来也不闻不问。只有一次,她带着略有嘲弄的神情,问道:“有了吗?”
“有了什么?”
“你写的那个。”
“还没有。”我说。其实我知道,她从心里是断定不会有的。
直到一个月的报纸看完,我的稿子也没有登出来,证实了她的想法。
这一年夏天雨水大,我们住的屋子,结婚时裱糊过的顶棚、壁纸,都脱落了。别人家,都是到集上去买旧报纸,重新糊一下。那时日本侵略中国,无微不至,他们的旧报,如《朝日新闻》、《读卖新闻》,都倾销到这偏僻的乡村来了。妻子和我商议,我们是不是也把屋子糊一下,就用我那些报纸,她说:
“你已经看过好多遍了,老看还有什么意思?这样我们就可以省下数块钱,你订报的钱,也算没有白花。”
我听她讲的很有道理,我们就开始裱糊房屋了,因为这是我们的幸福的窝巢呀。妻刷浆糊我糊墙。我把报纸按日期排列起来,把有社论和副刊的一面,糊在外面,把广告部分糊在顶棚上。
这样,在天气晴朗,或是下雨刮风不能出门的日子里,我就可以脱去鞋子,上到炕上,或仰或卧,或立或坐,重新阅读我所喜爱的文章了。
综合拓展:
各国钞票的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