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文拓展
(一)《夜莺之歌》
战斗刚刚结束,一小队德国兵进了村庄。街道两旁尽是黑色的瓦砾,烧焦的树木垂头丧气地弯着腰。
夜茑的歌声打破了夏日的沉寂。这歌声停了一会儿就又响起来,越来越有劲。
有个孩子坐在河沟边,耷拉着两条腿。他光着头,穿一件颜色跟树叶差不多的绿上衣,拿着一块木头,不知道正在削什么。
“喂,你来!”中尉用生硬的俄国话叫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赶紧把小刀放到衣袋里,抖了抖沾在上衣上的木屑,走到军官跟前来。
“喂,让我看看!”德国军官说。
孩子从嘴里掏出一个小玩意儿,递给他,快活的蓝眼睛望着他。
那是个白桦树皮做的口哨。
“这玩意儿你做得还不错。”中尉点了点头,他那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谁教你这样吹哨子的?”
“我自己学的。我还会学杜鹃叫呢。”
孩子学了几声杜鹃叫。接着,他又把哨子塞到嘴里吹起来。
“村子里就剩你一个吗?”中尉继续盘问他,并且把望远镜拿到眼睛前。
“怎么会就剩我一个?这里有麻雀、乌鸦、鹧鸪,多着呢,夜莺倒是只有一个!”
“你这个坏家伙!”中尉打断孩子的话,“我是问你这里有没有人。”
“人?战争一开始,这里就没有人了。”孩子不慌不忙地回答,“刚刚开火,村子就着火了,大家喊着‘野兽来了,野兽来了’,就都跑了。”
“蠢东西!”中尉想着心事,轻蔑地冷笑了一下。
“喂,你认识往苏蒙塔斯村去的路吗?”
“怎么会不认识!”孩子很有信心地回答,“那里有个磨坊,我常到磨坊附近的坝上去钓鱼。那儿的狗鱼可凶呢,能吃小鹅!”
“好啦,好啦,带我们去吧。要是你带得对,我就把这个小东西送给你。”中尉说着,指了指他的打火机,“要是你把我们带到别处去,我就把你的脑袋扭下来。听懂了吗?”
队伍出发了,行军灶打头,后边是孩子和中尉并排走着。孩子有时候学夜莺唱,有时候学杜鹃叫,胳膊一甩一甩地打路旁的树枝,或者弯下腰去拾球果,或者用脚把球果踢起来。他好像把跟在身边的敌人完全忘了。
森林越来越密。那弯弯曲曲的小道穿过茂密的白桦林,穿过杂草丛生的空地,又爬到长满云杉的小山上去了。
树林深处,有几个游击队员埋伏在那里,树旁架着冲锋枪。他们从云杉树枝缝里向外望,能够看见那曲折的小路。他们不时说几句简单的话,小心地拨开树枝,聚精会神地望着远方。
“你们听见了吗?”一个游击队员突然说。远处好像有一种什么鸟在叫,随着风吹云杉的细碎声模模糊糊地传来。他伸直了腰,侧着头,往叫声那边听,“夜莺!”
“你没听错吗?”另一个游击队员问。先说话的那个人紧张起来,再仔细听,可又什么也听不见了。不过,他还是从大树桩子下边掏出四个手榴弹来,放在面前,准备战斗。
“现在你们听见了没有?”
夜莺的歌声越来越响了。
先听到夜莺叫的那个人呆呆地站着,好像钉在那里似的。他慢慢地数:“一、二、三、四……”一边数,一边用手打着拍子。
“三十二个鬼子……”那个人注意数着一声一声的鸟叫,最后说。只有游击队员才知道这鸟叫的意思。夜莺的叫声停止了,接着传来两声杜鹃叫。“两挺机关枪。”他又补充说。
“对付得了!”一个满脸胡子的汉子端着冲锋枪说,说完,理了理挂在腰间的子弹袋。
“对付得了。”先听到鸟叫的那个人回答说,“我和斯切潘把他们放过去,等你们开了火,我们在后边狙击。如果我们出了什么事,你们可不要忘了小夜莺……”
过了几分钟,德国兵在云杉林后边出现了。夜莺还是兴致勃勃地唱着,但是那歌声的意思游击队员早已知道了。
德国兵走进云杉林的时候,树林深处突然发出一声口哨响,像回声一样回答了孩子。孩子突然转了个身,钻进树林深处,不见了。枪声打破了林中的寂静。中尉还没来得及抓起手枪,就滚到路边去了。被冲锋枪打伤的德国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德国兵的呻吟声、叫喊声,游击队员的喊杀声,一时充满了树林。
第二天,孩子又穿着那件绿上衣,坐在河沟边削什么东西,并且不时回过头去,望望那几条到村子去的道路,好像在等候谁似的。从孩子的嘴里飞出婉转的夜莺的歌声。他这歌声,即使是听惯夜莺叫的人,也分不出跟真的叫声有什么两样。
(二)《小英雄雨来》节选
……
鬼子把前后院都翻遍了。
屋子里遭了劫难,连枕头都给刺刀挑破了。炕沿上坐着个鬼子军官,两眼红红的,用中国话问雨来说:“小孩,问你话,不许撒谎!”他突然望着雨来的胸脯,张着嘴,眼睛睁得圆圆的。
雨来低头一看,原来刚才一阵子挣扎,识字课本从怀里露出来了。鬼子一把抓在手里,翻着看了看,问他:“谁给你的?”雨来说:“捡来的!”
鬼子露出满口金牙,做了个鬼脸,温和地对雨来说:“不要害怕!小孩,皇军是爱护的!”说着,就叫人给他松绑。
雨来把手放下来,觉得胳膊发麻发痛,扁鼻子军官用手摸着雨来的脑袋,说:“这本书谁给你的,没有关系,我不问了。别的话要统统告诉我!刚才有个人跑进来,看见没有?”雨来用手背抹了一下鼻子,嘟嘟囔囔地说:“我在屋里,什么也没看见。”
扁鼻子军官把书扔在地上,伸手往皮包里掏。雨来心里想:“掏什么呢?找刀子?鬼子生了气要挖小孩眼睛的!”只见他掏出来的却是一把雪白的糖块。
扁鼻子军官把糖往雨来手里一塞,说:“吃!你吃!你得说出来,他在什么地方?”他又伸出那个戴金戒指的手指,说:“这个,金的,也给你!”
雨来没有接他的糖,也没有回答他。
旁边一个鬼子嗖地抽出刀来,瞪着眼睛要向雨来头上劈。扁鼻子军官摇摇头。两个人叽叽咕咕说了一阵。那鬼子向雨来横着脖子翻白眼,使劲把刀放回鞘里。
扁鼻子军官压住肚里的火气,用手轻轻地拍着雨来的肩膀,说:“我最喜欢小孩。那个人,你看见没有?说呀!”
雨来摇摇头,说:“我在屋里,什么也没看见。”
扁鼻子军官的眼光立刻变得凶恶可怕,那双手就像鹰的爪子,扭着雨来的两只耳朵,向两边拉。雨来疼得直咧嘴。鬼子又抽出一只手来,在雨来的脸上打了两巴掌,又把他脸上的肉揪起一块,咬着牙拧。雨来的脸立刻变成白一块,青一块,紫一块。鬼子又向他胸脯上打了一拳。雨来打了个趔趄,后退几步,后脑勺正碰在柜板上,但立刻又被抓过来,肚子撞在炕沿上。
雨来半天才喘过气来,脑袋里像有一窝蜂,嗡嗡地叫。他两眼直冒金花,鼻子流着血。一滴一滴的血滴下来,溅在课本那几行字上:
“我们是中国人,
我们爱自己的祖国。”
鬼子打得累了,雨来还是咬着牙,说:“没看见!”
扁鼻子军官气得暴跳起来,嗷嗷地叫:“枪毙,枪毙!拉出去,拉出去!”
太阳已经落下去。蓝蓝的天上飘着的浮云像一块一块红绸子,映在还乡河上,像开了一大朵一大朵鸡冠花。苇塘的芦花被风吹起来,在上面飘飘悠悠地飞着。
芦花村里的人听到河沿上响了几枪。老人们含着泪,说:
“雨来是个好孩子!死得可惜!”
“有志不在年高。”
……
(三)小兵张嘎夺枪记
嘎子刚走到院门口,猛然看见两个鬼子,东张西望地朝这边走来。嘎子心想:不好,区队长他们还在屋里呢。要是没准备,双方照了面,一交火,把村里的鬼子都招来就不好办了。
嘎子眼珠子一转,快步上前,横在院门口,说:“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鬼子晃了晃手中的长枪,龇牙咧嘴地嚷了几句,让嘎子让开,他们要进院里去。嘎子故意放大声音说:“你们想找什么,我给你们拿去还不成吗?我家里有病人!”
鬼子恶狠狠地用枪把嘎子往旁边一拨,大步往院子里闯去。嘎子见拦不住,便朝里面大声喊道:“爸爸,外面有两个太君,非要上咱们家来!”
鬼子们气势汹汹地闯向正房,嘎子跟在他们身后。突然,他发现走在后面的鬼子是个官儿,腰间挎着一支手抢。嘎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自从奶奶被鬼子杀害以后,嘎子一直希望能得到一支枪,给奶奶报仇。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支手枪,恨不得伸手就把它摘下来。
两个鬼子撞开屋门,闯了进去。一进屋,他们就像饿狼似的东翻西找,惊动了灶边卧着的一只母鸡。母鸡咯咯叫着跳起来往外跑。鬼子兵连忙去捉母鸡。母鸡东躲西闪,最后一头钻进西屋的门帘子里面去了。
鬼子兵上前一挑帘子,突然,三把刺刀从里面一起刺出。他嚎叫一声,翻身栽倒在地。原来区队长和战士们刚才听见了嘎子在院子外的喊叫,已经做好了准备。
鬼子官见势不妙,哇呀一声,转身就跑。
嘎子正站在院门口,见鬼子官往外窜,急忙把门一关。鬼子官的一条腿被绊了一下,身子一栽,跌在了石阶上。他一边在地上滚着,一边往掏外那把手枪。
战士们从屋里冲了出来。随着啪的一声枪响,鬼子官被击中了。他身子一拱,滚到了嘎子脚下。嘎子连忙抓起身边的一把扫帚,使出浑身力气朝鬼子官身上拍去,可是不顶用,鬼子官已经把枪掏出来了。嘎子一急,扑上去,用身子使劲压住了他的胳膊,又狠狠咬住他的手腕,把手枪夺了下来。鬼子官一翻身把嘎子踹开,想去夺枪。区队长一甩手,又补了他一枪。鬼子官腿一蹬,不动了。
随着一片冲杀声,反攻开始了。战士们从屋里涌出,冲向了大街。鬼子们纷纷四下逃散,有的被击倒了,有的举手投降……
嘎子紧紧地跟在部队后头,不时回转身来,得意地比试着他刚从鬼子身上夺来的新枪,东瞄两下,西瞄两下,嘴里发出叭叭的声音。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无比兴奋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