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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

 

 
                     (一)王亥驯马
    马,原是一种野生动物,最早叫“火畜”。在5000年前的黄帝时代,人们过着迁徙不定的游牧生活。传说有一次,黄帝的部下捕获了一匹野马,每当人们接近它时,它就前蹄腾空,昂头嘶鸣,或把后腿崩起,但它并不伤害人和其它动物,只以草为食。当时人们都还不认识这种动物,便把黄帝请来辨认。黄帝观察很长时间,也未能认出是什么动物,只让大家不要杀掉,派驯养动物的能手王亥用木栏先把它圈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王亥发现栏杆外边又来了几匹这种红色的野马,它们对着栏杆内的那匹野马叫个不停,不肯离开。过了一天,王亥把木栏门打开,不料外边的好几匹野马一下子都冲进木栏,和圈在栏内的野马混在一起,互相嘶叫了一阵,然后又都卧了下来。王亥把栏杆门关住,用割来的草喂它们。过了不长时间,其中一匹马突然生下了一只小马驹。王亥高兴极了。消息传开,人们也都纷纷前来观看。这些野马和人接触的时间一长,好像发现人类并不想伤害它们,所以在人面前也不惊慌,变得十分温顺。特别是小马驹,很喜欢和人在一起玩耍。 
  有一天,王亥喂过马后,牵出一匹性格温顺的马,纵身跳上马背。马一受惊,猛地四蹄腾空飞奔起来,把毫无精神准备的王亥一下子抛下来跌了
仰面朝天等王亥从地上爬起来,马已跑得很远了。王亥站起来望着越跑越远的马,心里十分着急,以为它再也不会回来了。正要往回走,不料,这跑得很远的马,又扭头跑回来了。王亥高兴极了,忙把马引进栏杆内圈好。后来他想出了一个办法,用
桑树皮拧成一条绳子,把马头绑好,慢慢牵出来。然后又跳上马背。马仍像头一次一样,四蹄腾空,飞奔起来。这回王亥吸取了上次教训,一只手紧紧抓住绑在马头上的绳子,另一只手又紧马鬃,任凭马怎么飞跑,王亥总是不松手。跑了一阵后,马的速度减慢下来,直到马不再跑时,王亥这才勒过马头,缓缓地骑着回去。 
  王亥骑马成功后,一下子轰动了许多人,
风后、应龙、常先、大鸿等前来观看,很快黄帝也知道了。应龙是黄帝身边的一员大将,对骑马当然更感兴趣。他积极协助王亥驯马,练习骑马。就在这时,一件不幸的事发生了,一天清早,王亥、应龙起来练马,忘记把栏杆门关上,一只老虎乘无人时闯进圈里,把可爱的小马驹咬死,正张口要吃的时候,被人们发现了。老虎来不及吃掉小马驹,跳出栏杆逃走了。王亥和应龙一见小马驹被老虎咬死,气得快要发病,立刻带上弓箭,骑上马向老虎逃去的方向追去。他们一口气奔跑了几十座山。终于找到了这只老虎。两人看准目标,连发几箭,把老虎射死在山谷中。在返回路上,王亥、应龙又骑在马上顺便射死了几只鹿。不料他们的行动,引起了风后的注意。风后一向智多谋广,他脑子一动,便对黄帝说:“既然骑在马上能追老虎,能射杀野兽,那么,打仗时能不能也骑在马上,追杀敌人?”风后建议黄帝下一道命令:“各部落所有打猎的人,今后出外打猎,一律不许射杀野马。凡能捉回野马者,给予奖励。”黄帝不仅同意这个建议,而且自己也开始练习骑马。他命应龙、王亥对捉回来的200多匹野马要精心饲养,进行训练。应龙专门挑选200多名精干的小伙子,每天从早到晚,既驯马,又练人。经过两年多的训练,中华民族最早的一支骑兵就这样诞生了。这支骑兵在后来的涿鹿大战中起了重大作用。
 
                             (二)老马
                                     臧克家
总得叫大车装个够,
它横竖不说一句话,
                          背上的压力往肉里扣,
它把头沉重地垂下!
这刻不知道下刻的命,
它有泪只往心里咽,
眼里飘来一道鞭影,
它抬起头望望前面。
                     1932.4
 
                        (三)倘我为马
                                  梁晓声
    马的一生像人的一生,也有着命运的区别。
    军马的一生豪迈荣耀;赛马的一生争强好胜;野马的一生自由奔放;而役马的一生如牛,注定了辛劳到死。
    法国启蒙运动时期的著名作家布封写过大量关于动物素描的散文,其中著名的一篇就是《马》。
     这篇散文可以说精美得空前绝后。因此对于马,我想,不可能有第二个人比布封写得更好。
    布封是那么热情地赞美野马。
    他写道:“它们行走着,它们奔驰着,它们腾跃着,既不受拘束,又没节制;它们因不受羁勒而感到自豪,它们避免和人打照面;它们不屑于受人照料,在无垠的草原上自由地生存……所以它们远比大多数家马强壮、轻捷和有劲;它们有大自然赋予的美质,也就是说,有充沛的精力和精神……”
    是的,如果在对生命形式进行选择时,我不幸没了做人的资格,那么我将恳求造物主赐我成为一匹野马。
    成了作家后,我在智力所及的前提之下,多少领略到了一些自由想象的快乐。
但我对于自由思想的权利的渴望,尤其是对公开表达思想的权利的渴望,是何等之强烈啊!
    想象的自由和思想的自由是不一样的。
    美国电影《侏罗纪公园》是自由想象的成果苏联小说《日瓦格医生》是自由思想的作品。前者赚取着金钱,后者付出了代价。
    如果我的渴望真是奢侈的,那么——就让我变成一匹野马,在行动上去追求更大的自由吧!
    我知道,是野马就难免会被狮子捕食。
    在我享受了野马那一种自由之后,我认了野马不幸落入狮口那一种命。做不成野马,做战马也行。
    因为在战场上,战士和战马的关系,使人和动物的关系上升到了一 种几乎完全平等的程度。一切动物中,只有战马能做到这一点。它和一样出生入死,表现出毫也不逊于人的勇敢无畏的牺牲精神。不能如野马般自由地生,何妨像战马似的豪迈地死!
    大战前,几乎每一战士都会情不自禁地对他的战马诉说些彼此肝胆相照的话。战马昂头而立的姿态是那么高贵,它和人面对面地注视着,目光激动又坦率。
    它仿佛在用它的目光说:“人,你完全可信任我,像信任你自己一样。”
    在古今中外的战场上,战马舍生救战士的事很多。战士落难,往往还要杀了战马,饮它的血,食它的肉。
    我相信战马那时是无怨无悔的。虽然,我同时也相信,战马也会像人一感到被命运摆布的无限悲怆。
    倘我为马,我也会凝视着战士向我举起的枪,或刺向我颈脉的尖刀,宽宏又镇定。
    战斗结束,若战士荣归战马生还,战士总会对战马表示一番友爱。
    战马此时的神态是相当矜持的,它不会因而得意忘形,不会像狗似的摇尾巴,它对夸奖历来能保持高贵的淡然。
    这是我尤其敬佩战马的一点。
    倘做不成战马,做役马也行。
    布封对役马有颇多同情的贬意。
    他在文中写道:“它的教育以丧失自由而开始,以接受束缚告终;它被奴役和驯养得已太普遍太悠久。以至于我们看见它们时,很少是处在自由状态中;它们在劳动中经常是披着鞍辔的;它们总是带着奴役的标志,并且还带着劳动与痛苦所给予的残酷痕迹——嘴巴被衔铁勒出的皱纹使嘴变了形,腹部留下被马腹带磨光了毛的深痕,蹄子也都被铁钉洞穿了……”但某些人身上,不是也曾留下劳动者的标志么?手上的老茧,肩上的死肉疙瘩等等。
    只要那劳动对世界是有益无害的,我不拒绝劳动;只要我力所能及,我愿承担起繁重的劳动;只要我劳动时人不在我头顶上挥鞭子,我不会觉得劳动对一匹役马来说是什么惩罚……
    正如我不情愿做宠犬,我绝不做那样的一类马——“就是那些在奴役状况之下看似自我感觉最良好的马;那些只为着人摆阔绰、壮观瞻而喂着马,供奉着的马;那些为着满足主人的虚荣而戴上金银饰物的马。它们额上覆妍丽的一撮毛,颈鬃编成了细辫,满身盖着丝绸和锦毡。这一切带来的侮辱,较之它们脚下的铁蹄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的,纵然我为马,我也还是要求有一些马的尊严的。故我宁肯充当役马,也绝不做以上那一种似乎很神气的马。因为我知道,役马起码还可以部分地保留自己的一点儿脾气而以上那一种马,却连一点脾气都不敢有。人宠它,是以它应绝对地没有脾气为前提的……
    我也不做赛马。
    我不喜欢参与竞争,不喜欢对抗式的活动,这也许正是我几乎不看任何体育赛事的主要原因。
    马是从不互相攻击互相伤害的动物,它们当中从未发生过追踏一只小兽或向同类的劫夺一点儿东西的事件。
    马群是最和平相处的动物群体,即使在发情期,两匹公马之间,也不至于为争夺配偶而势不两立你死我活。我们都知道的,那样的恶斗,甚至在似乎气质高贵的公鹿之间和似乎温良恭让的公野羊之间,也是司空见惯的。
    倘我为马,我愿模范地遵守马作为马的种种原则。
    我将恪守马的尊严。
    而我最不愿变成的,是希腊神话传说中的人马——要么是人,要么是马,要么什么也不是,请上帝干脆没收了我轮回的资格!